&esp;&esp;但是,有一样东西他无法通过皇权来消弭。自从他即位以来,天下仍然灾异频现,地震、水灾不断,朝野要求按照儒家改制以消除灾异的呼声越来越高。更极端的是,预言汉历中衰、天命转移的流言也时常传到刘欣耳中。
&esp;&esp;在当时天人合一、天命转移的氛围里,刘欣也不是局外人,同样深信不疑。但灾异、谣言毕竟只是一种现象,其内涵到底指向天子还是大臣,是指向外戚还是蛮夷?其解读却是开放的,也是存在争议的。当一种灾异有多种解释的现象越来越多,那么最终的解释权一定会转移到拥有实权的人物手里,比如皇帝刘欣。
&esp;&esp;总之,刘欣尽管对汉朝的未来忧心忡忡,但仍然葆有努力振奋、通过改制来力挽狂澜的希冀。
&esp;&esp;中央的朝局日渐明朗,被遣回新都国的王莽也在重新思考汉家天下。尽管史料匮乏,但以王莽的敏感性格以及他后来所做的事情推断,他应当注意到局势尚有余地:
&esp;&esp;第一,太皇太后王政君仍然健在,位极尊,无人撼动,中央官员和地方太守里还有一些是当年王氏举荐的人。
&esp;&esp;第二,傅、丁两家虽然气焰嚣张,但只知奢侈享乐并无大权在握。王莽就国期间,丁太后去世,归葬定陶国。刘欣令舅舅阳安侯大司马骠骑将军丁明送葬,从长安到定陶 21 约1300里,一路仪仗煊赫,耗费公帑无数。在定陶恭皇的陵园,刘欣竟然征集了五万人挖开陵墓复土,以便让丁太后与恭皇夫妻合葬。这件事过于张扬,使得傅、丁两家外戚备受讥议,成为灾异的指涉对象。王氏家族反倒成了公忠体国的“前朝故旧”,被拿来抒发对时政的种种不满。
&esp;&esp;第三,皇帝为消弭灾异,搞了一次“改元再受命”的Cao作,虽未成功,但透露了皇帝对天命的畏惧,证明他的心性仍可被儒家影响。这就意味着,天下仍然需要君子,需要贤哲,需要圣人。自遣就国那天起,朝中就有人为王莽鸣不平,有人甚至颂扬他是不世出的伟大人物。
&esp;&esp;有多伟大?圣人可乎?
&esp;&esp;在西汉,皇帝很少自称“圣”,主要是不敢 22 。而圣人如孔子,有圣人之德,无王者之位,晚年“获麟受命”,却大势已去,不得不绝笔《春秋》,将王者的功业寄托在经书中。孔子终究只是圣人而非王者,为后世所遗憾。
&esp;&esp;王莽就国的路上,经过许多郡县,常常会有当地名流官员想要拜会他,他却什么人都不见,陪伴他的主要是三名女婢增佚、怀能、开明。他咀嚼着圣人孔子的时运不济,仿佛也在周游列国,不免联想到自己同样空有圣人之德、贤人之能,却没有位置来舒展抱负,为天下开太平。与孔子的命运何其相似乃尔!
&esp;&esp;古往今来,凡是能被万众高呼推为教主的,无不是自己先有圣人的自诩。倘若自己都不信,如何能够通过行动和言语来感召世人呢?
&esp;&esp;新都国位于南阳郡,十七年以后,有个叫刘秀的人将从南阳起兵。当下的南阳繁华富庶,新都也是膏腴之地,但这未必能给王莽何种安慰,因为“遣就国”意味着被边缘化。
&esp;&esp;南阳太守对王莽的归国不敢怠慢,遴选了一名心腹属吏去新都国担任国相。这包含了复杂的考虑:这一时期侯国的国相相当于县令,掌握着侯国实权,列侯名义上是侯国的封君,实际只有食邑的好处,并无治国的权力。列侯一旦被“遣就国”,国相即负有监视和限制之责。因此,南阳太守既要考虑到不违逆皇帝的意旨,把王莽“看管”好;又要考虑到王莽的名誉和身份,不与他为敌,尽可能尊重他。这就需要选一个自己既信任又了解,且具备与王莽交往的资格和水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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