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哀求的声音，每个字，就像是拿着匕首剜着他的心脏。

    为什么，时隔五年，要让他们这样重逢？他该认清自己的心早点回来的，不，他当初不该走的。

    他不走，也许江湛就不必生病，不必受伤了。

    “……会的，不是骗你的。”沈迟努力张嘴，用力从喉咙中撕扯出声音，嗓子哑得不成样子，“我不是为了姜姐回来的，我回来是因为……我太想你了。”

    可惜江湛注意力实在无法集中，仅听清了他前半句话。他知足了。

    沈迟还是在意他的，他信了。

    “好开心啊，”江湛的眼睛又弯起来，但是这笑意转瞬即逝，他靠着沈迟微阖着眼睛，喃喃了句“好冷啊”，歪头就想睡去。

    “别睡！江湛！”沈迟拍拍他的脸颊，“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嗯，不睡……”江湛费力地偏过头，“你别怕……”

    “别睡，我们说说话，”沈迟比他清醒太多了，手腕的伤口渐渐凝血，但撕裂的疼痛还没有麻木，沈迟用力搂着江湛，“我们说说话……我社交号粉丝里有个小号，那个小号是不是你啊？”

    “沈迟……你以后要和你很爱，也很爱你的人在一起……他要很爱你，每天给你早安吻，要了解你的口味，早起为你做早餐，他不能……像我一样辜负你……”江湛听不见沈迟在说什么，体温在迅速流失，意识也要渐渐远去，“我会祝福你们的……他要是……欺负你……我会去他梦里恐吓他的……”

    “别，别说这些，坚持住，江湛！江湛！”沈迟把他死死搂紧在怀里，咬着牙恨恨地说，“你如果出了事，你的愿望就永远不会实现……我不会爱上别的任何人，我不会和除你之外的任何人在一起，你要是不想我一个人过一辈子的话，我求你坚持下去好不好……”

    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我不会一个人度过一生。我会陪你的，多黑多远我都会陪你的。

    可是江湛根本听不到。

    “迟哥……”江湛亲昵地喊了一声，“我的副驾驶……有一束花哦，等下被救，临走前你看看它好不好……”

    沈迟紧紧攥着他的手，眼泪大颗大颗落在江湛身上，可这个世界上最舍不得他哭的那个人，却不愿起来哄他了。

    第141章 我好想你……

    沈迟颤抖着搂紧江湛的身体，眼泪不停地往下落，可是江湛全然感觉不到了。他已经忍着剧痛撑了太久了。

    可能换了别人挪动一步都困难的伤痛，却被他忍着，装作没事人一样坚持了一天多的时间。

    所有的疼痛此刻都被放到最大，他的身体里仿佛被什么翻搅般，感觉所有的内脏都错了位。

    脑子里也是，越来越昏沉，昏沉到他根本睁不开眼睛了。

    “我要死了……”江湛低声呢喃。

    那声音太微小了，根本没人听得见，他自己也听不见。

    沈迟感觉到他嘴唇动了几下，把耳朵贴在他唇上，紧搂着他，哽咽：“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别睡，江湛你别睡！”

    “我要死了……”江湛的唇间漏出极其模糊的几个字。

    他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只是觉得冷。

    他终于要死了。死了就不会被思念折磨了。

    可是他好不甘心啊。

    “你不会死的……”沈迟低声说，“你能活下去的。”

    江湛用他最大的力气扯住沈迟的袖子，好像那就是他和这世间仅剩下的一点牵绊。只是那力气太小，比刚出生的婴儿力气还要小很多。

    仅是轻轻地捏住沈迟的袖口。

    他有太多不舍，却没机会一个字一个字说给沈迟听了。

    也许，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死在沈迟怀里，就是临死前还能尽自己最大努力照顾他一点儿。

    江湛轻轻地呼吸着，那声音只要仔细听就会发现，只是急促而轻微的倒气，一直在呼气，却没有吸气。

    已经没有力气了。别说吸气，就算呼气也极其轻微。

    他捏着沈迟袖口的那只手无力地松开，却被沈迟攥紧在手中：“别睡，江湛，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再坚持一会儿，我求你再坚持一会儿……”

    江湛的手冰凉，沈迟的掌心因高烧而滚烫，他紧紧地把江湛的手握在掌心里，像是要拼命把江湛的体温焐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