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叶迢迢神情放空,仿佛正醉心于一场奇景:“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方卿随睫毛微微动了动。
“一场人间戏,看尽千万种爱恨。这男男女女情情爱爱可真有意思。”叶迢迢用手撑着下巴,打量着眼前之人:“‘万千宠爱于一身’时是爱,魂断马嵬坡时又何尝不是恨呢?”
“娘亲是想说明什么?”
方卿随隐隐觉察到什么,但不敢肯定。
“直白点问,”叶迢迢说:“就是你如何看待我和你的父亲?”
方卿随喉结滚了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记得您和父亲的感情一直很好,如果是您在此事烦忧,那么其实大可不必。”
“是吗……”叶迢迢用指尖描摹着香炉上的狻猊,缭绕烟雾自她指缝中溢出:“先不说你父亲在朝为官多年,城府极深。为了利益割舍掉一个不重要妻子或者庶子,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至于忠贞……如果他真是个忠贞的男人……”话到此处她忽然顿了顿,看向方卿随。后者的脸色一黑,她却只当没看见:
“又怎么会有你呢?”
“够了!”
方卿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嘴唇有些发白:“若没有别的事,孩儿便先告退了。”
“外面还下着雨。”
叶迢迢的声音不冷不淡地响起。
方卿随停下脚步。
“随儿。”
叶迢迢说:“为娘向你父亲和大哥说了,你这次跟着云家少爷一起,去浑沌川历练一番。”
方卿随在听到“为娘”时浑身一震,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知道了。”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伴随着屋外逐月的呼喊,脚步声越来越远。
叶迢迢半靠在榻上,揉了揉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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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横云峰。
人间恰逢初春之际,一夜暖雨过去,新芽与花苞冒上枝头。
白胡子的老头正拿着把剪子,专心致志修剪花园里的树枝——他是个老花匠了,深知若是此时打理好植物,那么院子里一整年都将是花叶茂盛。
修剪到一半,他停下来擦了擦汗,看着眼前整齐的枝叶,似乎颇为满意。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劲风袭来,紧接着,黑衣少年从天而降,将手中长剑抵上他的咽喉。
老人睁大眼睛,不知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他脚下踩碎的枝桠。
“老头,你输了。”少年扬了扬下巴,神情倨傲。
老头胡子下的唇微微动了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不必气恼。”
少年明明心里得意的要死,却强忍住只露出一丝浅笑:“你们人界有句话说的好,长久后浪推前浪……哎哟!”话还没说完,已被一拳打到了地上。
而打出那拳的老头却满脸慈祥,双手合十做祈祷状:“杀生不好,杀生不好。哎呀,这不是卿锦吗,怎么躺在地上。”
后半句话是用诧异的语气说出口的,配合上他那不可置信的表情,简直让方卿锦火冒三丈!
“我还没死!”
方卿锦拍开对方来扶自己的手,捂着头爬了起来。
老头将手和剪刀背在身后,笑呵呵地盯着他:“这么些天去哪儿了?”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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