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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西笑笑没有回答，拔高了声音继续唱着，“天边的彩虹呀总在雷雨后，水中的月亮哟挨着翅膀游，酸甜苦辣与你共甘苦，喜怒哀乐与你同欢畅。”</p>

    <p>　　田垄上背水的姑娘们都笑嘻嘻地偷看他，满眼都是羞涩的爱慕。</p>

    <p>　　萧陟将这些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脚下也慢了，同扎西拉开些距离。</p>

    <p>　　他的扎西一定是村里最受姑娘们喜爱的男人……他若是同自己在一起，不只家里人，恐怕连同村人这一关都不好过。</p>

    <p>　　扎西一定也想到了吧，不然怎么会唱“彩虹总在雷雨后”呢。他不怕扎西没有和他共苦的决心，他只是舍不得扎西因为他吃苦。</p>

    <p>　　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开心地听着扎西唱歌。</p>

    <p>　　扎西却停下脚步，回头专注地看着萧陟。</p>

    <p>　　别人都以为扎西在等自己的朋友，只有萧陟知道，扎西是特意唱给自己听：</p>

    <p>　　“今生今世跟着你，</p>

    <p>　　今生今世牵你的手。”</p>

    <p>　　两人回到家里，本应在县城的仁增竟然在扎西家的天井里，和德仁阿爸对坐着喝酒。</p>

    <p>　　阿爸偶尔抿一口，喝得气定神闲，仁增一杯接着一杯，一看就是在喝闷酒。</p>

    <p>　　扎西走上前，问道：“康珠姐姐呢？”</p>

    <p>　　“厨房。”德仁阿爸站起身，把搭在腰间的藏袍穿好，“正好你回来了，陪仁增喝酒吧，我去田里。”</p>

    <p>　　扎西应了一声。</p>

    <p>　　等阿爸出了门，扎西示意萧陟一起坐下，他没有给自己和萧陟倒酒，反而用手罩住仁增的酒杯：“仁增，喝酒解决不了问题。”</p>

    <p>　　仁增目光已经呆滞，闻言，半晌后才冷笑一声，“除了喝酒，我还能做什么？”</p>

    <p>　　扎西看他如此也十分难受，“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更何况……”</p>

    <p>　　“更何况我还是家中长子，是以后家里的当家人，所以我的婚姻就不能自己做主，就只能和兄弟们一起娶一个我没见过的女人！”仁增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用力拂开扎西的手，仰头又干了一杯。</p>

    <p>　　仁增把空杯重重地撂在桌上，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扎西：“扎西，我知道康珠不喜欢我，我也没想非得赖着他。我只是……你知道吗，汉人们都是一个男人只娶一个老婆的。结婚之前，两个人要先谈恋爱，建立感情基础，然后认定了对方才会结婚。不像我们，几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起生活……”</p>

    <p>　　他突然想起扎西的阿爸阿妈们也是如此，幸好他醉得还不厉害，及时住了嘴。仁增用手抹把脸，低头喃喃道：“阿妈说我总去内地，跟汉人们学坏了。咱们几千年世世代代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轮到我了就不行呢？”</p>

    <p>　　扎西站起身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两下，“仁增，振作起来！你是你们家未来的当家人，怎么能自己先没了方向呢？”</p>

    <p>　　仁增定定地看着扎西：“扎西，我不想当这个家长了，我觉得自己太累了。不是说干活多、在外面赚钱辛苦……我只是……我只是……”他痛苦地皱着眉头，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p>

    <p>　　“你只是想为自己的生活做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吧。”萧陟突然用汉语说道。</p>

    <p>　　扎西和仁增都震惊地看着他：“你听懂了？”</p>

    <p>　　萧陟避重就轻：“猜的。”</p>

    <p>　　仁增一脸怔怔，也改用了汉语，“你说的对。我愿意为家人赚钱、孝敬父母、照顾弟弟妹妹，但是我也想要自己的生活。可是我一跟阿爸阿妈他们说这些，他们就觉得我是想搞分家，想把这个家拆得四分五裂，他们接受不了。总说别人家的兄弟都是在一起，大哥领导着弟弟们，弟弟们也尊重哥哥，一家人和和睦睦、亲亲热热，怎么到了我这儿，我就担不起当家人的责任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