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听见了,却好像没听进去,归拢棋子:“走吧,进山里去避避风头,免得被鲜血溅到身上……”
姑苏的清晨,镜湖雾气散尽,背后是重重山岛,身前是烟火苏醒的城镇。
今日的第一批商船靠岸,城中水路迎来新的客人。但平江府每天有太多来自四面八方的拜访,已经没有人会对生面孔产生兴趣,街边茶坊里议论的仍是本地豪绅八卦。
“安抚使已经带兵围了三天两夜了,我看今天一定会有个结果!”
“不能吧……他们家不是和知府关系都很好吗?”
“哼,你们知道什么,要不是他家那张金券,知府大人也不会放在眼里。”
茶坊里客人们夹开生煎,汤汁浓郁的香气漫散。
“现在金券已经被祭出抵罪,死罪已免,活罪可就难逃了。看他家倒霉怎么这么有趣呢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闲话的几人互相笑闹着走出茶坊。剩下还在吃生煎的客人,围在一张长桌上,默默用早餐。
“刚刚说的,是什么人家?”突然有人发问,“苏州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人回答。谢致虚碰了碰桌边茶杯,早就倒好晾凉,此时温度正合适,端给奉知常漱口。他摸到奉知常的手指,有点凉,便抬眼觑他神色,看不出什么异常——
“金券的话,说的是那个良田三百亩膏腴二十顷、占尽太湖春的梁家?”吕惠咬破生煎皮,吐着被汤汁烫伤的舌尖含糊说道。
“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吕惠说。
数人站在茶坊边,街道已渐渐苏醒,人流中聚众停留过于引人注目,几人只好仓促道别。
“我们要赶回皇人岭了,看这情况,盗取腰牌说不定还要问罪师门。”石人愚把心事重重都表现在脸上。
“我们师兄弟也要赶回邛山,只怕王相想对付中原武林,不会单单放过西蜀,”武理将吕惠与石人愚看了看,犹豫稍顷,才说,“帮我问候朱老掌门,之前在冀州,一直都没有机会……”
自从校场出逃,计划发生了自己意料之外的变化,吕惠就一直苦着脸,无比沉闷,此时听了武理的话才终于露出笑意:“以谁的名义呢?”
武理也笑起来,想了想:“以,曾经被他指明方向的失学弟子的名义。”
身后,谢致虚和奉知常纳闷地交换情报——
‘三师兄曾经被朱掌门指点过?’
——天残门收留的人,谁身上没点故事呢?
‘唔,我是觉得,难道他曾经在皇人岭拜过师?后来被朱掌门指点转而拜先生为师?’
这两人背后八卦别人,自有独门秘诀,就算正主就在跟前也无法察觉,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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