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从未有过的胆怯从桑恬的心底蔓延，她这刻多么想看见他，就多么害怕今晚只是她的一场幻梦。

    “桑恬。”

    直到陆嘉南叫住她，她才有了丝真实感。

    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并没有让眼前的男人疲惫。陆嘉南目光如炬，倒映出桑恬清晰的身影。

    桑恬被这目光盯得宛如火烤，不自在地问：“你怎么在这？”

    “我等不了三天了。”陆嘉南直白地说，“我就想在今天见你，只想见你。”

    这就是他下半段直播消失的原因，连夜开车跨越四五个小时的距离，只为一句“想见你。”

    桑恬心里涌出一股难言的情绪，冲的她鼻子发酸。

    陆嘉南手指动了动，像是要抬手做什么，下一刻，他忽然说：“分手那天，我母亲去世，我去了医院。”

    “当年我不知道你在等我，也忘记给你发信息，是我的错。”

    桑恬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个答案，半晌才发出声音：“……节哀。”

    陆嘉南：“后来你给我发信息分手，我没敢找你，再给你打电话时，已经打不通了。”

    桑恬心仿佛都要裂开，用尽全力才没让自己哭出来：“知道了，那时候我应该在飞机上。”

    但那会儿他压根不知道桑恬已经飞去了国外，误以为桑恬再也不要他了的陆允，绝望地删除了她的微信。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加回桑恬的时候，对方已经换了号码。

    “对不起，我不应该先删掉你的联系方式。”

    桑恬：“嗯。”

    “但你知道，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些。”

    陆嘉南虔诚地低头，一眨不眨注视桑恬的双眼，像是要从中窥得一丝额外的情绪：“我想说的是……你还喜欢陆允么？”

    那年分手短信上，桑恬说：“陆允，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重重击在他心头，哪怕时隔多年，提起依旧颤抖。

    桑恬茫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陆嘉南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里，但她似乎忘了该如何反应。

    还喜欢陆允么？

    时光荏苒，岁月变迁，在无人知晓的时空，那些仅仅发生在两人之间的过去，早已随风消逝，而她还喜欢当年那个会红着脸，牵着她手走在黑夜中的少年吗？

    陆嘉南极有耐心，漆黑的双眼一动不动凝视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空气愈发安静。

    “……”桑恬脸忽然泛红，吞了口唾沫，“我……”

    陆嘉南倾身而下，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执着地问：“你什么？”

    他们距离很近，炽热的男子气息瞬间笼罩下来，仿佛桑恬一说话，那气息就会强势地、不容拒绝地侵入她的五脏六腑。

    桑恬躲无可躲，脊背紧绷，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但眼底却闪过不易察觉的慌张。

    心神已经模糊不清，两股气息纠缠在一起。

    “说不出来是么。”陆嘉南笑了笑，黑夜里眼睛熠熠生辉，“所以你对我还有感觉。”

    他胸腔微微发麻，像是被注入了一针滚烫的热流，顷刻间席卷他的四肢百骸。

    桑恬嘴唇颤抖：“你……”

    她的声音化为呜咽，因为吻落了下来。

    那是一个温柔、短促又情意绵绵的吻，桑恬瞳孔瞬间放大。

    远处惊雷阵阵，沉闷的轰鸣声中，她的神志溃不成军，脑海一片空白，这一刻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有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和两道猛烈的心跳。

    陆嘉南很快停了下来，稍微分离开，低头注视着呆呆的桑恬。

    “吸气。”他无奈地低声提醒。

    桑恬迟钝地眨眨眼，面上的血管连同肺泡像是被同时按下启动键，几秒间红得冒烟。

    她感觉自己都要被煮熟了，花了好久才从沸腾的脑海里捡起一丝理智，结结巴巴道：“我、我想回去了……”

    陆嘉南给她理好衣服，揉揉柔软的发顶，温声道：“走吧。”

    咔咔咔——桑恬僵硬转身，然后又被陆嘉南抓住肩膀转了半圈：“走反了，是这条路。”

    “……”

    她落荒而逃，飞也似地把人抛在身后。

    陆嘉南注视着那窗口亮起的暖黄色灯光，缓缓松了口气。

    衬衣早已被汗浸shi，贴在背上，但他眼底却微微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