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途大厦最顶层的总裁办，程韫早已一身黑色西装立于门前。顾谦予面色不太好地走来，他快速迎上前：“顾总，推动这件事的人，查到了。”

    顾谦予没做停留，推开办公室的木门：“说。”

    程韫紧随其后，反手把门关上：“是局里新调任的副职，姓颜。背景是…与顾德明先生早年的下属有姻亲关系。但所有流程完全合规，我们抓不到任何把柄。”

    顾谦予全程紧绷着唇线，等程韫汇报完，他才缓缓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楼下拥堵的车流。

    “他当然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他要的就是这种合规的麻烦。”他转过身，阳光在他侧脸上刻出锋利的线条，“启动应对程序，抽调战略投资部、法务中心、档案管理部的核心人员，在七十二小时之内，完成对城南地皮所有相关文件的梳理说明。”

    “抽调这些人，”程韫提醒道，“浦江项目叁期融资谈判的最终文本复核，进度可能会受到影响。”

    “优先级调整，先扑灭眼前的火。”

    顾谦予必须这么做，否则所有人都会质疑，五年前的旧帐都平不了，现在他还能不能掌舵价值百亿的浦江项目。并且，接下来可能还会出现第二个、第叁个所谓“合规“的麻烦。

    他抬眼，又问：“对方给的正式答复期限是多久？”

    “十五个工作日内。但拖到最后一刻，会显得我们被动。”

    “那就十个工作日提交。另外，以集团名义，预约对方部分主要负责人，我下周亲自去沟通。”

    “是，顾总，我立刻安排。”

    专项组迅速成立，昌途最核心的一批Jing英被从关键岗位上暂时抽离，投入浩如烟海的纸堆。

    可这样做的代价就是，浦江项目团队感到压力倍增。

    融资谈判已进入最后的阶段，几个关键的风险条款需要顶尖法务与对方律师团队博弈。然而，最能啃硬骨头的两位首席法务顾问，此刻正埋首于五年前的规划图纸和会议记录里。

    替代的律师同样优秀，但对项目的熟悉度和谈判的默契度，终究是差一线。

    对方律师敏锐地察觉到昌途团队今日的犹豫，临时增加了一项此前已被驳回的附加条件。

    谈判僵持叁个小时，最终不得不暂时休会。

    “顾总，对方的态度很强硬了。”项目负责人在电话里汇报，声音难掩急躁，“他们可能察觉到了我们的人员调度异常。”

    顾谦予正在审阅城南项目组的第一版说明草案，闻言只平静道：“按b方案处理，底线不退。延误的代价，从项目不可预见费里扣。”

    挂断电话，他又看向程韫：“墨荷那边呢？”

    程韫调出最新邮件：“墨荷科技的负责人刚才来电，委婉表示另一家竞争机构趁势报价提高了15，并说可以接受更灵活的退出条款。”

    “让投资部总监亲自飞过去，当面解释。”顾谦予揉了揉眉心，感到身心疲惫，“表达最大诚意，但底线不变。”

    “是。还有一消息，从我们在lun敦的情报顾问瑞格那里传来。”

    “说。”

    “派他调查顾德明先生的那只基金，名叫绿洲基金。只是这只资金架构…似乎和寻常的不太一样。”

    “…”

    紧接着，更坏的消息传来。

    周四早上，顾谦予已一夜未眠，他坐在办公桌前审阅浦江项目的融资让步清单时，内线电话突兀地响起。

    是程韫，声音罕见地急促：“顾总，出事了！顾小姐现在在公司一楼大厅，和家中二叔发生了激烈争执，安保已介入，但情况不太妙。”

    钢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墨痕。

    顾谦予心跟着一紧，抬眸瞬间沉冷如冰：“具体位置？原因？”

    “东侧主接待区。具体原因不清楚，但似乎和顾小姐lun敦的球场有关。顾小姐刚到不久，二叔就恰好出现了。”程韫语速飞快。

    “我马上到。”顾谦予挂断电话，起身的动作带起一阵风。他没来得及穿西装外套，疾步向外走去。

    走廊上，所有遇到他的员工都下意识屏息退让。

    他们从未见过顾谦予如此外露的冷厉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