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会疯的。

    倒不如说，他曾经疯过，是再次见面的慕珏将他拉了回来。

    晶莹的水珠滴了几滴，在慕珏的脸上形成水渍，细微的触感唤醒了他。

    慕珏迷蒙中睁开眼，却看见对着他流泪的江云寒，他缓缓眨了眨眼，随即又闭上。

    我在做梦吗？

    不然怎么会看到江云寒在哭？江云寒那么强大的剑修，怎么可能哭呢？

    可是，脸上被陌生的指尖轻轻触碰的温度将慕珏从清醒中拉回现实。

    他睁开眼。

    再次看到眼睑挂泪，疼惜地看向他的江云寒，此刻他眼眶微红，倒让英俊的脸庞柔化了几分。

    所以我不是在做梦。

    江云寒真的流泪了，为了我吗？

    慕珏心中有些不真实感，突然便峰回路转，突然便见到了最后时刻最想见到的人。

    明明上一秒，他还在十死无生的险境中。

    下一秒，江云寒就带着剑，破开了所有的绝境，朝他义无反顾走来，还脆弱地因他的伤落泪。

    慕珏现在的感受，就好像是天寒地冻之际，一位行客孤立无援走在冰原上，突然原野上一阵暖流经过，滋润了四肢百骸，让他重新活了过来。

    很陌生，又很慰贴。

    “你怎么来了？”慕珏艰难地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别说话。”江云寒轻柔地按住了慕珏，慕珏一动弹，身上的伤口便又流出鲜红的血。

    江云寒小心翼翼将慕珏平抱在怀中，像是对待易碎的琉璃一般，又渡了一口灵气，让慕珏慢慢恢复伤势。

    紧接着，他恋恋不舍收回了流连在慕珏身上的温柔视线，才将冰寒刺骨的目光放到对面的虫王身上。

    就是他，伤了慕珏！

    江云寒此刻看着虫王的眼神平静到让人害怕，其中蕴含着无数江涛巨浪，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虫王从江云寒出现那一刻就被他以困咒神通牢牢锁定在半空中，分毫也动弹不得。

    断臂上的鲜血源源不断溢出，他却只能哀嚎着，转着眼珠，僵硬地看着江云寒和慕珏的互动。

    到了此时，虫王终于明白，自己惹到了大麻烦。

    伤了不该伤的人，还因此得罪了元神三重的寒云剑尊！

    早知道，他就不该追杀这个小辈。

    明明他以前，从来都不是易怒之人，怎么这次就因为受到了一点愚弄就抛下道石那样的大机缘追着这个小辈不放呢？

    虫王心中涌现的是无尽的悔恨和疑惑，然而现在的处境没空让他想这么多。

    眼江云寒的视线扫了过来，他放下身段，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放低自己的语调，语气中带着无穷的懊悔与示弱，“寒云剑尊，老夫有眼不识泰山，误伤了您的晚辈，十分抱歉。我愿用我所有的宝物，和我的另一只手臂换取谅解，只求您能留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