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什么占据陆昭人生中那么长那么美好的时间，凭什么得到了又不珍惜，凭什么……

    甚至让现在的陆昭不敢对他说喜欢。

    他凭什么。

    他的话音落下，陆昭眼睫微颤。

    他的唇动了动，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江云渊走过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温热的唇珍重地贴在他的后颈，这是个单纯得近乎纯洁的拥抱。

    陆昭听到了身后比他还哑的声音。

    江云渊声音有点抖，陆昭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的语气，他说：“小昭，是不是我当时把你抢过来，你现在就不会这么难过。”

    没有人回答。

    在某个时刻，有一滴滚烫的东西落到陆昭的手背。

    陆昭迟缓又恍惚地抬起了眼。

    然后，他意识到——

    那是他自己的眼泪。

    “试试就试试。”……

    眼泪这种东西, 就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

    一旦开启了开关，再想停下来，就得重新摸索到那个关闭的阀门。

    陆昭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以前是少年人的自尊作祟, 哭像是一种认输和懦弱的表现。

    后来, 就是没有了哭的资格和条件。

    顾云苒去世，他为了不让人看他和顾云苒的笑话，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和傅文慎分开的时候，他只有疲惫和失望。接踵而来的打击让他根本没有力气去伤心。

    可是此时此刻，他只能感受到自己不断往下淌的、温热的眼泪。

    他几乎有些惊慌失措，不停地擦脸上的眼泪，可是越擦, 眼泪却流得越多。在某一时刻, 江云渊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发烫的眼睛被纸巾轻柔地覆盖。

    视野被完全遮住的剎那, 陆昭的眼睫颤了一颤。

    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耳畔是自己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和两个人交错的、不算平稳的呼吸。

    一直到眼泪擦干净，江云渊才轻声开了口。

    “不哭了。”他低声说。

    明明最后剖白心迹的是他, 但是陆昭流眼泪之后，他立刻就像是收起了所有的情绪, 又变成了平时那个寡言克制的alpha。

    但陆昭知道，这不代表他此时此刻很平静。

    相反, 江云渊憋了那么久, 只憋出了这样三个字，恰恰说明了他已经陷入了某种不知所措。

    陆昭知道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他突然就想到了他刚刚自暴自弃说的话。

    他不会说甜言蜜语。

    但其实, 江云渊一点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这个念头出现的剎那，刚刚那种浓重的、要将他吞噬的自厌情绪立刻就消散了些，他沉默着抬起眼, 触到了江云渊专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