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桓九睁圆了眼，凝着我犹不敢信。半晌，他嗓音颤着，不大确定：“远之，你当真这样想的?你心里肯定难受，你肯定恨不得一刀杀了我的，莫要、莫要用这种大道理来安慰自己。”

    &esp;&esp;我和缓了声问：“那你觉得我为何愿意回来?是因为你把自己给我采补，表现了还债的诚意?”

    &esp;&esp;桓九哑然：“……不是这样吗？”

    &esp;&esp;现下虽又是我这个有创伤的在安慰他，但和他说清楚这个，我并不难受。

    &esp;&esp;我指了指东方，指从这里遥望不到的东海：“我去过明州的散修聚集地买东西，在明州城地下，闹市之中。重光派为了抓散修做探索秘境的苦力，竟直接破开了这片地方，把躲在地下的散修抓出来。附近百姓生死不知，屋舍损毁不计其数。请问，你的圣教做过这样的事吗？”

    &esp;&esp;桓九赶忙道：“当然没有！我很早就听远之话，让圣教护佑一方，散修也随他们爱怎么聚怎么聚。我虽然是魔修，名号没有仙修那么好听，脾气烂，可我也是人……我知道远之行事正道，绝不会容许我那样做。”

    &esp;&esp;我努力牵起唇角，给他一个勉强笑容：“他们拥有力量，却把仙剑对向弱者和凡人。所以我回来，最主要的还是相信，你可以改变修真界这烂得不能更烂的格局。若是为此，我辅佐于你、做你的附属和臂膀，我并不介意。”

    &esp;&esp;我把格局拉如此之高，好将这摊烂债掩盖了，桓九却是个死脑筋，偏饶回来：“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两回事，我……想不出该如何补偿远之，远之才能满意。”

    &esp;&esp;我道：“那就先想着吧，跟我们目下做好我们该做的事并不冲突……先想着吧。”

    &esp;&esp;先想着，先搁下吧。

    &esp;&esp;我喜欢你，不愿离开你，先搁下，藏起来吧。

    &esp;&esp;三日后回圣教，我跟桓九要折子，他没有给我。他说好的今后事事顺着我，这才几天，又开始不大听话了。

    &esp;&esp;不光如此，他还当未发生什么变化般，照旧在我洞府门口放些小玩意，比如圣教的阵符书，比如两盒酸梅。也是怪我，并未将自己已被酸烦了的事告诉他，他八成当我一日内扫得干干净净是特别爱吃。这两样东西我都留在外面，这次未收下。

    &esp;&esp;于是第二日，外面多了更多各式各样的玩意。蓝田玉簪，街边小鼓，山水画作，修养身体的丹药，盆景矮松……什么都有。我看得出桓九心乱了，他试图再找些我可能喜欢的东西、他把能想到的事物一股脑塞到我面前让我挑。

    &esp;&esp;他还留了张符，里面说，除却乐扶苏那条线，他这边也马上准备以圣教名义招揽能在这方面创新法术、研究根本的修士，他自己亦在找功法研读，兴许能有办法，求我耐心等一等，他什么都会为我找到。

    &esp;&esp;现在箭在弦上的关头，他身为魔尊，我身为他道侣，我们哪能分心去忙活这些。

    &esp;&esp;当晚，我收拾好了洞府内一切我的东西。

    &esp;&esp;其实没有几样。这洞府里大部分用于调节灵气的灵宝，都是圣教的，我以后又不需晋升修行，这些理当由圣教收回，拿去使在更有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