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张妈就是外头赶车的老妪，也是他们母子唯一的仆从。

    &esp;&esp;温鸣谦笑着搔了搔儿子的脸颊，细微的脚步声让她神色微微一动，继而笑道：“是宋姨娘。”

    &esp;&esp;她和宋氏相处了近两年，那时宋氏对她这个主母很是敬奉，每日都要在跟前支应良久。

    &esp;&esp;那时的温鸣谦很有几分清高，从未将这个侍妾当回事，将她的殷勤小意视作当然，也并不曾为难过她。

    &esp;&esp;却不想，后来竟栽在她手里。

    &esp;&esp;宋氏早看见了那破旧的马车和粗蠢的张妈，也瞧见了街口成群瞧热闹的人。

    &esp;&esp;将不屑压到心底，走上来柔声说道：“不知太太回来，妾身多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esp;&esp;“宋姨娘不必多礼，自家人本不需如此客套。”温鸣谦就着张妈递过来的手下了车。

    &esp;&esp;她身着月白衣裙，外披玄纱罩衫，一头青丝只用木钗绾定。全身无一样多余装饰，的确是一副清修样子。

    &esp;&esp;宋氏与她的目光交汇，只觉得周身有些发凉。

    &esp;&esp;七年过去了，温鸣谦的外貌并无多大改变，只是身形比当年清瘦了些，然而气色却十分之好，不显风霜凄苦。

    &esp;&esp;可那双眼睛却彻底变了，再不是当初的明净清澈，也没了孤傲清高，更像月下的古井，沉沉无波，难测深浅。

    &esp;&esp;而温鸣谦眼中的宋姨娘则比当初丰润了不少，穿着打扮堪称富贵艳丽，举手投足也更端庄得体，不知道的难免要把她认作正头太太。

    &esp;&esp;这时杨婆子在一旁陪笑着说道：“夫人回来得突然，家里人通不知道。否则断不会如此失礼，至少也要出城去迎一迎的。”

    &esp;&esp;张妈立刻呛道：“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夫人回来得突然？你难道不该说夫人早就应回来？夫人又没挑你们的礼，倒显着你这老虔婆卖弄口舌！”

    &esp;&esp;杨婆子被她骂得直发愣，他们这些高门大户里的下人都将撒泼视作可耻，更擅长含沙射影，话里有话。

    &esp;&esp;一乍遇上这般没遮拦的，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esp;&esp;陈管家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闭嘴。张妈这个老泼妇，她可不管是什么场合，更不顾什么脸面。只一味粗声大嗓地乱叫乱骂，实在没一点儿规矩。

    &esp;&esp;这样的人就如同狗屎一般，还是躲着些好，千万不要睬她。

    &esp;&esp;“张妈，把你的性子收一收，今日府里有客，莫叫人笑话了去。”温鸣谦向张妈说，但语气里却并无责备之意，纯粹是应付之语。

    &esp;&esp;张妈顺溜地应了一声，又把宫长安从车上抱了下来。

    &esp;&esp;到了阳光下，众人方才看清，这孩子生得实在乖巧讨喜。

    &esp;&esp;哪怕穿着打扮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也叫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esp;&esp;“长安，这就是宋姨娘。”温鸣谦对儿子说，“咱们不在京城，多亏了她在老爷身边侍奉。”

    &esp;&esp;“姨娘辛苦了。”宫长安一双明眸无邪地看着宋氏，笑靥甜甜。

    &esp;&esp;宋氏看着他的脸竟有一瞬的恍惚。

    &esp;&esp;当初温鸣谦已经怀有七个月的身孕，本来老夫人和大爷二爷已经商议定了，让她生下孩子之后再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