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贺砚舟忽然问：“恨你父亲吗？”

    &esp;&esp;“恨过一段时间。”朱序想了想：“我只剩他一个亲人，更多还是感激他没让我中途退学，那时候家里状况挺差的。”

    &esp;&esp;贺砚舟说：“那就抽空多回去看看。”

    &esp;&esp;“还是算了，省得被骂出来。”朱序想起来觉得好笑：“不过给他转账，他一般接得都很快，估计手不抖了，眼睛也不花了。”

    &esp;&esp;贺砚舟说：“国庆节焰火秀，跟我回去凑凑热闹？”

    &esp;&esp;考虑到和赵斯乔的合作，朱序暂时没敢答应：“看情况吧，不忙的话就可以离开几天。”

    &esp;&esp;贺砚舟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准备带她下山去药店，余光感觉到她托着腮偷偷瞧自己，便也侧眸，等着她先开口。

    &esp;&esp;“谢谢。”朱序目光真诚。

    &esp;&esp;贺砚舟淡笑一下：“为哪件事？”

    &esp;&esp;“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忘了这回事。”

    &esp;&esp;贺砚舟叠着食指和中指，抬手臂，往她额头一弹，本就心中有气，下手便没多加怜惜：“说了你没长心。”

    &esp;&esp;“呀！”朱序小声痛呼，捂住额头，不服气道：“许多年前的事，你又记得多少？”

    &esp;&esp;贺砚舟一瞬沉默，没有回答。

    &esp;&esp;那日，风波过后，每个人都恢复如常，只有她故作坚强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esp;&esp;下午第一节 是体育课，贺砚舟跟人踢球，中途回来取钱买水喝。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他穿过过道，忽然看见叠高的书架后，一个小小身影趴伏在桌子上。

    &esp;&esp;她肩膀剧烈地起伏颤动，无法抑制。

    &esp;&esp;许是他脚步过轻，她无从察觉。

    &esp;&esp;贺砚舟心中漫过一股无名情绪，脚步稍顿，返回座位，默默瞧着她的背影。忘记自己回来是做什么的，转头望窗外，快到年底，柳枝光秃秃地颤栗在寒风中。

    &esp;&esp;过了不知多久，他起身，走到她前面的座位坐下来。

    &esp;&esp;挪开那摞厚重课本，他食指挠挠额头：“十分钟了，眼泪快哭干了吧？”

    &esp;&esp;朱序肩膀顿住，猛然抬头。

    &esp;&esp;四目相对，贺砚舟心头便是一刺，这感觉如此陌生，目光怔怔的无法从她脸上挪开。她小脸微皱着，挂满了泪珠，鼻头通红，黑白分明的眼中写满了shi漉漉的委屈。

    &esp;&esp;他心底竟也无端泛起一丝低落情绪。

    &esp;&esp;见是他，朱序眼泪再次夺眶。

    &esp;&esp;只因这场对峙中，他是唯一的善意。

    &esp;&esp;贺砚舟有些慌，不知从谁的桌子上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擦擦鼻涕你再哭？”

    &esp;&esp;一瞬，朱序破涕为笑。

    &esp;&esp;贺砚舟跟着扯了下嘴角，慢慢，也摇头笑笑，竟被她情绪带动得心中明媚了几分。

    &esp;&esp;那时正值初冬，离放假不足两个月的时间。

    &esp;&esp;第一场雪悄悄降临，气温骤降，他心中却如一片沃土，有粒种子正悄悄萌芽。

    &esp;&esp;可事不遂愿，再开学后，他不得不听从家中安排，转去别处读书。

    &esp;&esp;那粒种子便失去雨水灌溉，无法再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