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纱嗓子发干，仿佛女人的话就在她的喉管里钻，牵扯出丝丝痒意。

    约翰沮丧的脸上汗珠泪珠鼻涕混在一起，看起来很邋遢，他用力抹了抹脸，“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但是舅舅他很兴奋……他说这是女王莉缇森都未达到的壮举，然后，”

    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他骗人来到这家旅店，喂饱母亲的肚子。

    约翰哭出声，“我不想这样，我根本不想这样，我以为你是龙骑士，他们说龙骑士很厉害，我以为你能剿灭怪物，解脱我和舅舅。”

    “好了，别哭了。”亚纱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或许我还可以找到龙替你杀掉那个怪物。”

    她不会去找塔兰。

    “我们可以先想想出去的办法。”

    她不会回来。

    亚纱的想法很简单。

    这和她无关。

    无论是约翰的为难，店老板的癫狂，又是吃人的怪物，这些本来就不和她相干。

    她能做什么？拿着手里那只短的可怜的匕首去和怪物搏斗?或者卑躬屈膝去找龙求助?

    这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

    亚纱感到厌烦。

    所有人都在期盼一个救世主，为什么偏偏是她，答应了希索德莫的请求已经是意外，亚纱可以列举出很多个理由为自己开脱，只是她内心知道，她又在逃避。

    她可以列举出很多她帮助约翰后的坏结局，恐惧又轻而易举使她轻言放弃，这让她有点变扭的难受，她嘴上还在向约翰保证，“我会找到龙帮你的。”

    约翰哭的两眼通红，“我该怎么相信你。”

    “……”亚纱沉默了会，心里的大石头沉沉压下来，双手一摊，“那我也没办法了。”

    深思熟虑后，约翰还是决定先把亚纱送出去，毕竟她出去还能有一线生机，把她留下不过是两个人都白白等死。

    亚纱跟在他身后，完美复刻了几个小时前的经历，约翰走在前面心事重重，亚纱不擅长搭话，于是又沉默了下来。

    空气里黏着着尴尬，不安，还有心知肚明的猜疑，亚纱吸进肚子里，觉得那些东西黏在肺上，感觉异常难熬。

    可这些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怨愤地想，拿税收的不是她，享受富贵的也不是她，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怪物动动手指就能碾死的东西，龙眼中蚂蚁一样烦人又繁密的存在。

    她和别人没什么不同，甚至存在着难以诉说的心理缺陷，为什么一切责任，敏感的道德难题全压在了她的肩上?

    亚纱难以承受。

    短时间内，她经历了旁人一生或许都不曾有的跌宕起伏的经历，她都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平静，可约翰期盼的目光就像咬大象的蚂蚁，让她一瞬间猛烈动摇痛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