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我走出门,他几步走过来,白色的长发高高地扎在脑后,马尾由着他的力道,划出个漂亮的弧度。一些小扇子似的叶子飞舞着落下,他把伞举到我的身前,挡下噼里啪啦的雨。
我和他没说话,我们走了一段路,走出联盟的总部,走到一条僻静的小道上,我忽然问他,“我的工作,其实你和陈丹安排的吧?”
“嗯。”柏砚颔首,他垂下眼,“放心不下你,但你又不和我说什么。”
“所以就把我提溜到你的眼皮子底下盯着?”我好笑地问。
他偷偷瞥了我一眼,被我抓了个正着,和我四目相对,他抿了抿嘴,“是的。”
“你还‘是的’。”我掐了他一把,对柏砚伸手擅自安排我的工作有些不满。
毕竟在入职前,我一直以为这是社工联盟会长的返聘。陈丹也是这样和我说的。我从没想到这原来都是他俩的安排。为了让我有个好状态,给我安排一个职位什么的,太过于以权谋私了。
看柏砚被我掐红了手臂,都巴巴的,忍着不吭声,我也不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是谢谢你们,”我说,“我确实也应该换个方式生活了,老是一个人宅着也不是办法。”
我们穿过一条落满了叶子的石头路上,地面坑坑洼洼的,积满了水。不经意间看过去,总能见到我和柏砚稀碎的倒影。
“冬冬,”柏砚轻轻地对我说,“我会陪着你的。”
“裴可之走了,我还在,我会陪着你。”他说。
我听着,忍俊不禁,“真是的,说什么呢。”
我笑出来,柏砚的话挺感动人的,但我又觉得有点儿太动人了,“我是你们手里的接力棒吗?裴可之走了,就由你来接任?”
“我没那么脆弱,柏砚,”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比起陪不陪着我,我倒是更希望你也能幸福。”
我的第四份职业(三)
上班后,除了不用自己做饭洗碗,最显著的好处就是朋友来访的次数大大提高。
以往我住在养老小屋时,我的朋友们总要先发出拜访请求,与我确定时间,才可动身。专门来我那儿一趟,意味着至少抽出一天的空闲。现在挺好,他们偶尔顺路就能拐过来瞅我一眼。
比如现在,白瑞德挑着一麻袋东西,大摇大摆地闯进了我的办公室。
他难得没穿紧身上衣和超短裙,老老实实地套了条黑体桖和工装裤,工装裤从上到下缝了十几个口袋,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鼓鼓囊囊的,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我问白瑞德干嘛去了?
他嬉笑道,“挖坟去了。”
虽然总是做变态,但白瑞德其实是名副其实的历史学者,隶属于文化局,经常被外派去考古。
文化局和白瑞德的相性良好,聚集了无数热血青年。每次他们历史部为各自的意见争论时,总会走向头破血流的结局。大家都爱唾沫横飞地辱骂对方,并趁机拿板砖砸晕别人,而恰好白瑞德就爱被骂和被打。总之,真的很热血,伤员被送到医院都还是热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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