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过后，沉柯便以处理公司事务为由先行离开了。花厅里只剩下沉闵行和陈然。

    穿着对襟短衫的佣人走近，无声地撤下桌上的残羹冷碟，又换上新的茶具。

    沉闵行坐在主位，没有看陈然，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那片在晨光中发亮的竹林。

    “沉柯说公司还有些紧急的事务要处理，就不多打扰父亲您了。”佣人说完，就恭敬地退下了。

    “嗯。”沉闵行应了声，声音听不出情绪，“年轻人，有事业心是好事。”

    他转回头看向陈然，脸上又挂起温和的笑容。

    “看你的脸色，还是不太好。”他说，“昨晚没休息好吧。陪我再喝杯茶，暖暖身子，再回去也不迟。”

    陈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看着佣人将汝窑茶具摆在沉闵行面前，然后又为自己换上稍大的白瓷品茗杯。

    “谢谢沉董。”

    茶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阳光从窗格里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沉闵行面前的梨花木茶盘上，将那天青色的茶具映照得温润。

    沉闵行洗杯、置茶、冲泡的动作行云流水，热水注入壶中，清冽的茶香便升腾起来，在空气中弥漫。

    “尝尝看。”

    沉闵行将第一泡茶斟入陈然杯中，茶汤是琥珀色，“今年的新茶。口感比去年的要更醇厚些。”

    陈然端起茶杯，杯壁温热。她将茶送到唇边，轻轻抿了口。茶汤入口微苦，随即又化为甘甜的回韵。

    “沉柯早上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沉闵行端起自己的茶杯看着陈然，看似随意地开口，“那孩子从小任性惯了，说话不过脑子。他对你没有恶意。”

    陈然放下茶杯。

    “沉总只是对新的投资领域比较好奇而已。我觉得，这是好事。”

    “好奇？”

    沉闵行像是听到了有趣的事情，笑了笑，“沉柯那不叫好奇，叫试探。”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静静看着陈然。

    “沉柯在试探我。而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他忽然对‘生物技术’和‘黑市’产生了兴趣。毕竟，他以前只对些浮华的东西感兴趣。”

    陈然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杯中载沉载浮的茶叶。

    “可能……是我最近在关注这方面的动态吧。”

    她说，声音很轻，“晨星资本的投资组合里，科技股的占比一直偏低。我前几天做了份报告，认为生物医疗领域可能是下个风口。或许是沉总看到了那份报告，所以才……”

    “是吗？”

    沉闵行打断陈然的话，拿起茶壶为她续上第二杯茶，茶汤颜色比第杯要更深些，“那你对这个领域，有什么看法？”

    “看法谈不上。只是觉得很有潜力。”

    陈然的回答滴水不漏，“特别是基因编辑和腺体修复技术。如果能取得突破，那背后将是万亿级别的市场。任何有远见的资本都不会忽视它的价值。”

    “说得很好。”

    沉闵行赞许地点了点头，“看来，我把晨星资本交给你是做对了。你的眼光比沉柯要长远得多。”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