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如声音带着些沉冷之意,
    “所以,自那之后。我便进入你们的视线了,对吗。”
    横冲直撞
    容朔再次想起了在房梁之上看到的那双眼睛, 坚定而锋利,充满不可名状的战意。他轻笑着摇头,“不是。”
    比那更早。
    早到他久久难以忘记这样一双眼睛。少女坚韧执拗的心性, 横冲直撞的莽气,比他想象得更早进入他的心里。
    见他否认,林清如问他, “那是什么时候?”
    “你不记得了吗。”容朔望向她的眸中似有浅淡的笑, “那夜你追了我一整晚。”
    林清如骤然瞪大了眼睛, “那夜居然是你!”
    那是父亲之死的那天。她还记得书桌上的鲜血带着灼人眼眸的红, 空洞的唇舌如同令人晕眩的漩涡。父亲就那样趴在书桌之上,毫无声息。
    官府来了人,大理寺也来了人。他们围在父亲周围窸窸窣窣探查一番, 然后得出一个一致的结论:咬舌自尽。
    母亲早死, 林府再无旁人。那些曾经父亲的同僚以一种故作惋惜悲痛的姿态告诉年少的林清如,为了让她父亲魂魄安宁,需要尽快将其下葬。
    她红着眼睛拦在父亲的尸身面前,几近绝望地怒吼, “这么明显的他杀!你们看不出来吗!”
    他们哪里会看不出来,他们只是心怀鬼胎。
    容朔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那双通红眼眸的。她如同一头脆弱而警惕的幼兽, 试图用充满威胁的低吼喝退虎视眈眈的环伺强敌。
    他不过是在知晓大理寺卿的死法后, 前来悄然探查一番线索罢了。
    却不知为何, 心中骤然震荡。
    林清如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对上了容朔的双眸。
    她似乎听到房梁之上有细微的动静, 下意识抬头的一瞬, 逆着光发现一双闪烁的眼眸。
    脑中没有多余的念头, 她径直朝着容朔追去。直觉告诉她, 这个乍然出现在房梁之上的黑色身影一定与凶手有关。
    月光之下二人的身影一前一后, 如同某种跳跃的符号。即使早已气喘吁吁, 她也不愿意停下。
    那时的容朔心想,她还真是执着。
    只是她追了他许久。终究还是追丢了。
    等到再次回到林府时,才发现那些人匆忙之下以自尽为由,为父亲敛了尸准备下葬。
    这是林清如第一次感受到茫然的无措。明明凶手就在眼前,为什么没有人帮忙去追?明明父亲死因不明,为什么无人有疑?
    当年想不明白的事,却在官场的周旋之中,窥见那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潜规则。
    她看着容朔,“那夜我追的是你?你是为了来探查我父亲的死因?”
    容朔点头,“自我母亲死后,已经多年不曾有人,死于这样的手法了。”他语气顿了顿,补充说着,“这是难得的线索。”
    “你就是在那时,准备引我入局的?”
    容朔依旧摇头,“也许是在……你于大理寺门前说出那番豪言壮语的时候。”
    林清如闻言微微一怔,“那时你竟然也在?”
    当年,对于父亲自尽而死的结论,林清如是不服气的。她整理了许多证据疑点,想要呈递大理寺,却缕缕被拒。原因无他,只一句轻蔑的“小小女子,懂得几何?”,便将她连日来的努力抛洒一地。
    她起初以为是他们昏庸。彼时的少女心性并不如现今这般沉着,她有些气急败坏,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我看你们连女子也不如!那么明显的疑点只做懵然不知!看着好端端!却是个糊涂官!”
    她忿忿地看着这些曾在父亲面前曲意逢迎的面孔,只觉熟悉而又陌生,“若是老眼昏花不会做官,便早些告老还乡!不如让我来做!”
    她这话引得众人又惊又怒,嗤笑不断,“狂妄!一介女流!竟也敢出此狂妄之语,当三纲五常是摆设吗?”
    那时的她直率而莽撞,这样的轻蔑偏让她起了叛逆的反骨。
    容朔想起那时的她扬起略见稚嫩的脸庞,信誓旦旦,“我偏不信!我偏要做这本朝第一女官!”
    旁人的哄笑并未给她泼上冷水,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中始终充斥着斗志满满的战意。
    林清如回想起那时年少,一举一动在现在看来都带着些傻气。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时我什么也不懂。只知道一股脑往前冲。”
    容朔却只是轻笑着摇摇头,“很可爱。”
    那样真挚的可爱,是容朔很久都不曾见过的人性。他觉得热血。
那时容朔看着少女的背影,他想,他可以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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