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能给我根烟吗。”林路深的声音不大不小，“我怕等我失忆了，就不记得曾经有那么喜欢的一种烟了。”

    &esp;&esp;“遇见让自己真正享受的东西，从来都是一种运气；运气不好的话，这或许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品尝它了。”林路深掀起嘴角笑了下，神色狡黠。他已经十分虚弱，说话都带着颤抖的气声，“我了解我自己。下次再见面，一包平平无奇的香烟——没有了记忆我怕是多一眼都不会看它，更遑论拿起来买回家了。”

    &esp;&esp;“行。”李孤飞从内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半蹲下来递到林路深嘴边。他替林路深点着，神色无异。

    &esp;&esp;“钱我替你转了。”伴随着闪烁的火星，一声极轻的耳语在空气中燃气，又瞬间消散。

    &esp;&esp;林路深没有看李孤飞。他双手夹着烟取下，凝视着对面的墙角，只睫毛闪了一下。

    &esp;&esp;他听见了。

    &esp;&esp;“你到底要做什么。”又一声耳语响起。李孤飞把剩下的香烟和打火机一起塞进了林路深的衣兜里。

    &esp;&esp;“我……”时间紧急，气氛紧绷。李孤飞来不及认真措辞，嘴里只冒出一句直白到离谱的心声，“我想要你好好活着。”

    &esp;&esp;极近的距离下，林路深的嘴唇似乎抖了下。在李孤飞不得不站起来前，林路深对着李孤飞说了最后一句话，声音极轻。

    &esp;&esp;“记得我先前叮嘱你的。”林路深道。

    &esp;&esp;不要手软。

    &esp;&esp;这是记忆清除前的最后一面。

    &esp;&esp;离开监牢时，李孤飞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决定。

    &esp;&esp;他不知道的是，林路深也一样。

    &esp;&esp;第112章 杀了

    &esp;&esp;那是在一年的伊始，天寒地冻的季节。记忆里没有任何热闹或庆祝相关的元素，所谓的元旦只是日历上的一行小字。

    &esp;&esp;李孤飞这夜没有睡着。像是有某种奇怪的物质流淌在他的浑身上下，让他的大脑始终亢奋、难以安眠。

    &esp;&esp;他大睁着眼睛躺在没有点灯的屋里，蓝白色的月光从阳台轻飘飘地飞进来，又一秒、一秒地缓慢离去着。

    &esp;&esp;天亮了。朝阳升起，世界徐徐染上浅橘黄的色泽，温暖而明亮。

    &esp;&esp;出门前，李孤飞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家。博士一路跟到门口，蹲在地上吐着舌头；如果它会说话，此刻出口的或许是送别、挽留、安慰或不解。

    &esp;&esp;“陈媚过会儿会来接你；你去她家住几天，就和过去一样。”李孤飞不可能告诉陈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在陈媚眼中这次和之前的每一次都没什么不同，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任务。

    &esp;&esp;“今天之后，”李孤飞摸了摸博士的头，皮毛微微扎着掌心，“有些事，也许只有你记得了。”

    &esp;&esp;李孤飞没能在记忆清除前，同林路深进行现实中的最后一次告别。他抵达执行科时，林路深已经在器械的作用下陷入了长久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