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外公……？

    &esp;&esp;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突然莫名地快哭出来了，那个久违的称呼又温暖又悲伤，直击灵魂，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她忘记了的。

    &esp;&esp;见她呆怔许久，裴将军伸出手来，轻轻敲了敲她的头。“怎么了？”

    &esp;&esp;“啊——！”顾菟突然受惊吓般猛地跳开，寂静如死的夜晚，可怕的斧头声，激烈的争吵声……一幕幕场景如电闪过，然后，有什么东西猛地重重敲到她的头……

    &esp;&esp;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传来：“不好了！不好了！”

    &esp;&esp;门一打开，仆人气喘吁吁地站在外面。

    &esp;&esp;“大白天活见鬼了！院子里那个枯树桩突然长出了枝叶，开了一树桂花！现在可是冬天……连先生都惊动了，外衣和鞋子都没穿就到庭院中去了！”

    &esp;&esp;四

    &esp;&esp;庭院里有细细飞雪。

    &esp;&esp;叶铿然负手站在树下，冷漠的神情一如寻常。

    &esp;&esp;——他等了许久，不见裴将军出来，便回来找他了。

    &esp;&esp;“叶校尉！”裴将军远远朝他招手，“喂喂看你头顶上！”

    &esp;&esp;叶铿然露出困惑的神色，一抬头，顿时愣住。细雪之中……一棵桂树正以人眼能看得到的速度生长着，绿色的枝条像无数河流，从原本寂静枯槁的树桩上伸展出来；而金黄耀眼的花朵，仿佛突然间被温柔点亮的一只只灯盏，燃烧在碧叶之间。充满阳刚气息的枝干，美丽苍翠的冠盖，暗香浮动的细碎花朵美轮美奂。

    &esp;&esp;所有围过来的人都看得呆住。

    &esp;&esp;“叶校尉，不会是你干的吧？”裴将军的目光里有一点好奇，还有一点深意，眼底幽暗光华流动。

    &esp;&esp;叶铿然微微错愕。他什么也没干……只是刚才在陶府门外徘徊，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的老者蜷缩在墙角，神色疲惫落魄，却不像是乞丐。老人请求他带自己进陶府，说要拜访一位故人。叶铿然性情虽冷，心却是热的，便答应了下来。

    &esp;&esp;随后，那位老者跟着他进了府，现在就站在树下。

    &esp;&esp;陶画师却是大步上前去，声音嘶哑地问：“是……是你？！”

    &esp;&esp;从没有人见过画师如此失态，而那不速之客只是淡淡点了点头：“难得，你还记得故人。”

    &esp;&esp;陶画师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他如何能忘记？

    &esp;&esp;每个人的命运都会因为一些人和事而改变。眼前这个老者，就是改变他命运的人。

    &esp;&esp;这么多年来，天下人都说他是不出世的天才，说他山水第三，画鸟第二，人物第一；只有他自己清清楚楚，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天赋！

    &esp;&esp;小时候家中兄弟几个，陶鸩永远是角落里默默无闻的那一个，其实他已经很努力了，但他就是比所有人都学得慢，父母的天赋没有幸运地落到他身上，只给了他的兄长们，连同族的男孩们也取笑他，说他一点儿也不像陶家人。他虽然沉默寡言，但骨子里是极傲气的，在别人都睡着之后，他还一个人在练习画画，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比不上大哥二哥随手画出来的图中那种酣畅淋漓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