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这三人垂手退下,王含贞才回应道:“怎么坐这么后面呢?”
他直直站着,垂视他们,没半点同坐下来的意思,东张西望道:“谁看到我的金沙和飞霜哪去了吗?”
这是王含贞的一对灵宠,天性胆小,素来只在他袖里活动,未尝见过一个生人,何提如今天这般外出了。王含贞愈发心急火燎,耽心谁不小心踩坏了这两个小东西,又是害怕它们给雨水淹了,于是也不顾盛席将开,就这么悄悄地私闯了禁宫深处。
因是天时不利,宫中守卫大松,他绕正厅外的抄手游廊而行,却见有几件女子的贴身小衣散落在地,王含贞果断红了脸,捂眼快行,一直摸瞎走了几百步,喊了数十声“金沙、飞霜”,居然没人发现製止他。
行至御花园,雨稍小了一些,只见一片凋零破敝之景,落红残萼,铺平了一池湖水。王含贞不觉停驻脚步,若是金沙飞霜失足跌落其中,岂有葬身之处?
一阵风过,这一池鹅黄嫩红随水波微微移动,湖水倒映出了一个雪衣男子来。
王含贞抬眸一看,对岸的飞角翼亭中,正有三个男子在议事,但隔着太远有雨幕遮挡,反倒还不如水中看得真切。那人影洁静若清姝芷兰,几分萧然又似孤山独峙。白衣素冠,好像一个云中仙子。
王含贞没由来不觉痴了,连口中的避雨咒都忘了念,淋得一身鸡零狗落,寒风若刀拍剑削,一身华服脏污不堪,他竟也全然未察。
谁知这时落日西沉,天空忽地有入夜之黑,梁下双燕惊飞而起,猛然遮了王含贞的双目。
王含贞忙挥手去赶,再看清时,江心隻余一轮水中之月。他一时心似狂chao,又不知为何而狂而痴,于是乎怅然似失,背靠柳树缓缓阖眼。
忽听得吱吱唧唧的声音……
“尔之物邪?”
王含贞睁开双目,只见檀弓的双掌缓缓张开,两隻大若汤圆的小老鼠正躺在中央,一黄一白,正是他方才苦寻不得的小兽。
王含贞忽地哑巴了,大雨嚣嚣中,他只有一迭声:“是是是…谢谢谢……”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回过神来:“敢问兄台贵……”斯人早已远去。
慕容紫英一面走向正厅,一面道:“数九之天竟有如此丰沛暴雨,这岂是什么吉兆?”
他问的是檀弓,卫玠却插口笑道:“你我修道之人岂拘天时地理,我便从来不信什么凶吉。”
慕容紫英不和他相争,只是在等檀弓回復,卫玠却继续问道:“方才那可是贵宗天光峰副首座王佩英王道友?”
慕容紫英昨晚并没接到王含贞,隻觉得多是讹传:这才几年,含贞跃上副首座了?那是大大的不可能吧。
而且他莫名觉得和卫玠有些距离感,白麒都对他颇存怯意,不想再接话,随口便说:“太远了,我没看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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